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不說再見症候群

■作者/貝莉blueberry ■插畫/小刺



網路世界的好處,是具有「失物招領」的功能。
這幾年,我漸漸撿回好幾個失物。
國中因搬家沒聯絡的好友Linda意外在奇摩交友重逢,十二年前不歡而散的男友,從Blog上發現我在找他,兩人還相約喝了幾次酒。
類似這樣的同學會我開了好幾次,還被Fanny跟Tina笑說我是資源回收王,但今天要碰面的,是我學生時代最青澀的回憶。

搜尋網站大顯神威,讓我藉由國中學校搜尋,發現了國中時的男友,在Linda的牽線下,我跟他聊了幾次MSN,為了以防萬一也交換過照片,發現男孩都沒改變後,我們約了場午後咖啡之約。

要見面時心中其實有點忐忑,也有點害羞,腦海中自然上演了百遍今日再相逢,明日就攜手的劇碼。

不過見到男孩後,我卻尷尬地只想逃亡。

「十幾年來,我一直想當面問妳,當初為什麼一聲不吭就消失?直到現在,我都覺得是因為小強他們笑妳是葉子媚,所以妳才不想理我。」男孩見到我立刻無辜的問我,讓我當下不知所措。

葉子媚,在民國七十幾年,只要胸部超過B罩杯的發育中女孩都會被冠上這個暱稱,難聽一點的還有二筒、波霸……,等。
當時幾乎全校男生都這樣笑我,除了有駝背這個後遺症之外,我不曾記得我為了這裡由甩了這位先生……,我分手的原因好像只是我膩了……我分手的理由似乎要回家認真想想……。

「不是因為這樣……,讓你想了這麼久我很抱歉……。」
我故作鎮定的喝完這杯咖啡,心中盤算著回家是否要封鎖對方的MSN,原本想像滿點的歡樂重逢,現在只變成延遲多年的秋後算帳。


「沒想到妳也是不說分手直接消失的那種垃圾。」晚上姊妹來家裡聚會,曾飽受「消失」之苦的Tina不悅地說:「不說再見的分手,是最沒禮貌的行為。」
「這我一點都不意外,她連喝醉都會消失、約好都會臨時放鴿子,這忘記說分手有什麼關係,比較差勁的是忘記當初是用消失分手,十五年後還開開心心地要跟人家敘舊吧……。」Fanny毫不猶豫的補上一槍。
「妳還忘了說我現在試圖要封鎖對方的MSN。」我故作不在乎自我嘲諷,其實對方真的讓人有極度想逃亡的特質,特別是當他用那流浪狗般的眼神問我為什麼會消失時,真的讓人很無言。

是的,我曾經患有嚴重的不說再見症,二十三歲之前,工作直接落跑、不高興就不去上課,覺得悶就關機跑到鄉下,更倒楣的是那位兒時苦主,我分手不接電話不說,他朋友打給我問我怎麼消失我的答案竟是:「因為《倚天屠龍記》很好看。」

二十五歲之後,因為曾被以其人之道還至其人之身,因此除了喝醉時會忍不住消失外,大體上還算會給對方面子。

「妳這叫巨蟹座的逃避現實,出事就躲在殼裡。」Tina氣呼呼地看著我,彷彿我就是那個無故失蹤丟下她的前任男友。
「可我真的不知道要跟對方說什麼!」
「說再見有這麼難嗎?」
「說再見的確不難,但若感覺對方會大哭大鬧、苦苦相逼,的確很可怕,所以才想消失或許能讓彼此冷靜。」
「那就不要幾年後若無其事的出現,把一切都忘光光!」
「Tina,消失王是不是跟妳聯絡了?」見Tina如此義憤填膺,我不經想到也許她也是苦主。
「對,那王八蛋又出現了,說什麼剛回台北,想跟我聚聚,這已經是五年來第三次了,他到底想怎樣!」

Tina一口把剛倒滿的紅酒乾掉,彷彿酒是孟婆湯,只要喝了,就可以忘記對方如何踐踏她的自尊,我很想告訴她,這世界是不在乎的最贏,我跟消失王可以毫不在意的消失,只是因為我們不在乎,我們想要消失,只是因為我們不想承擔那些我們願意負責的不快樂。

「好吧,我忍住不封鎖兒時苦主的MSN……。」但看著她如此激動,我決定至少給對方一點禮貌,畢竟我們都不是孩子了,山水有相逢,消失這遊戲,其實損人不利己,一點都不好玩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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